洞穴博物館

好不容易到了這個新環境,找房子當然是第一要務。
自從維護市容的條例通過後,現在似乎已經不流行看路邊電線桿上的紅單子去找房子了,"還是找仲介公司比較快吧!"雖然要負擔額外的手續費跟介紹費,不過應該還是比較直接省力的辦法。

"您好...要找房子是嗎?一個人的租屋...請問大概需要多大的坪數?雅房還是套房?地點呢?有什麼需求?..."仲介公司的男人,穿著整齊的西裝,對著我提出許多相關問題,邊拿出許多租屋型錄讓我比較。
"這個...你看怎麼樣呢...?"租金一個月兩萬元,位於市中心,但是還是太貴了。
"請問有沒有再便宜一點的?"我這麼問。
男人虛假的笑笑,"當然有。",邊從一堆型錄堆成的小山中抽了很多張出來。
"大概就是這些囉~你參考看看吧。"男人用手指了其中一棟,"你看這個怎麼樣,離捷運站很近歐~走路五分鐘就到了...。"
"嗯...還不錯...不過一個月一萬五還是太貴了吧!"雖然平常打工有點收入,不過對一個學生來說卻仍然負擔不起。
男人輕輕皺了皺眉頭,"這樣啊...那這間呢?這間不錯歐!一個月租金一萬,還算便宜吧!"
我看了看型錄,"可是這是雅房吧...沒有廚衛還是比較不方便啊!"
最後,我的眼神落在一間有著漂亮木造地板的公寓上,"這間...租金一個月八千...還包廚衛是嗎?"我看著型錄上的注解,這麼問道。
"嗯...沒錯歐...那確實是間不錯的房子..."男人似乎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不過當下我卻沒有發現,反而被型錄上的房屋照片深深吸引,"可以看看嗎?"
"嗯!當然可以...現在就可以過去。"語畢,我與男人便開著仲介公司專用車到達那間公寓。

真的是一間很棒的公寓,木造的地板,潔靜的落地窗,還有風景絕佳的花園陽台;不但採光好,空氣流通,而且離學校也不遠,讓我當下便決定租下它了。
"這裡真棒耶...真的只要八千元嗎?"我還是有點不可置信。
"嗯!真的歐...怎樣?不錯吧!決定要租下來了嗎?"男人這麼說道。
我滿意地四處繞繞,腦中不禁開始幻想著以後在這裡開始的嶄新生活,不過,有件事卻有點奇怪;"請問...這裡面是什麼...?"我指著地上一個由大塊實木釘起來的矮桌,這麼問道。
它看起來像是木箱,但又被四面封死,而且完全釘在地上,在偌大的空房間中,顯得特別礙眼。
男人似乎面有難色,"喔...那個啊~那是之前的屋主特別訂製的矮桌啦!沒什麼...你也可以當作桌子放東西啊!很方便的其實..."
"如果嫌不好看的話我們可以再幫你在外面加釘木紋版,貼壁紙美化一下...就當作撒畢屬啦!"男人似乎語帶保留地笑著說。
想想那似乎也不礙事,於是我當下便答應租下那間公寓。

奇怪的事情發生在我搬進去的隔天晚上。
當我下課回家後,覺得房子似乎有點不太對勁;原本架上排得好好的書籍全都散落一地,餐桌上擺的杯盤也被震得東倒西歪,最初還以為是遭小偷,但仔細一看,卻又不像是被闖空門的樣子,反而比較像是有人在房子裡大打一架的那種感覺。
我戰戰兢兢地在屋內巡視,最後,最令我震驚的地方,是那個矮桌。

該怎麼說呢...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裡衝出來一樣,矮桌的桌面完全往外爆開,木屑散了一地,上頭剛貼好的木紋壁紙也破了一個大洞;我戒慎恐懼地探頭往破掉的大洞裡一看,原本只有半公尺左右的矮桌裡頭,通往的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黑洞。
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,於是我隨手撥電話給仲介公司的人,希望他們能過來處理;就在我電話撥通的那一瞬間,我感覺到,房間的另一邊,似乎有著什麼東西...。
撲通...撲通...隱約中,感覺到腎上腺素正急速地分泌著...,我掛斷電話,悄聲拿起門邊的棒球棒,往屋內的另一邊走去...。
安靜的房間,除了自己澎湃的心跳聲,似乎還聽得到一點點奇怪的聲響;啪搭...啪搭...嘶嘶....,我用球棒遠遠地悄聲推開房門...往裡頭窺看一周,似乎沒什麼異常的地方,於是便慢慢地往房內逼近;一步,兩步,..最後大膽地進入房間內。

一切似乎是我多心了;其實什麼也沒有。
正當我鬆了口氣,準備放下警戒心的時候,不經意往面前的鏡子一瞥,卻看到.....幾乎令人心臟停止的....東西...就在我背後。
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東西。
它就像壁虎一樣爬在門的上方,難怪我一進門時看不見它。
但是它是鮮紅色的;像鮮血一般的紅色,雖然我不想這麼說,不過它看起來...就像是一個人...一個被人活活剝下一層皮的人。
頭顱的地方,有著長長的頭髮,臉上...是一片鮮紅的肉...除此之外...眼睛部分,只有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。
我背對著它...從鏡子裡偷窺它的相貌...不像人...也不像鬼...我不知道它是什麼...只覺得一陣背脊發涼。

僵持不下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,我只知道鏡子裡面的那個東西,趴在牆上一動也不動地,用它空洞的眼神直盯著我。
我不知道該怎麼瓣;不知道該轉身對抗它,亦或是轉身逃跑。

突然,手中的電話響起,打破了長久的沉默。
響亮的電話鈴聲,嚇得我幾乎心臟停止,它似乎也一樣。
下一秒,只見一團飛快的紅色身影,從陽台一躍而出,消失在一片黑暗中。

"李小姐!是李小姐嗎?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?"
是仲介公司的人。
"喂...是我...不...是這個房子...。"一時間,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直到仲介公司的男人到達之後,我方才回過神來;回想著先前的一切,是真實,亦或是一場夢。

之後,我搬離了那個房子。
不過,至於矮桌下的黑洞,還有房間內的不明生物到底是什麼,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。